編者按:“家是最小國,國是千萬家”,疫情發(fā)生后,全國人民凝心聚力,為“疫”而戰(zhàn),千萬家庭舍小家顧大家,以不同方式,充分展現了中華兒女的家國情懷。現分享福建輕紡退休老黨員樓小軍與家人的暖心戰(zhàn)“疫”故事,共同感受平凡而又強大的正能量!
2020年農歷庚子年春,注定是刻骨銘心的。
(一)出發(fā)
小外孫要從北京回來過春節(jié)啦!
這可是我們家的大事,早早的,我就忙碌開了。安上小床,鋪上曬了又曬柔軟的被褥,買了玩具,甚至每天外出玩耍的線路都做了安排。外孫已2歲多了,我特意買了輛自行車,想著這樣去哪兒游玩,遠可開汽車,近可用自行車載著。
女兒女婿計劃春節(jié)后讓外孫在福州小住一陣子,寒假后回北京上娃娃班,全家人覺得這主意不錯,唯有我有些擔心。因為點兵點將,這“小住一陣子”的帶娃任務好像只有我任“主帥”,有點心虛啊。我嘴上嘟噥著,講著一大堆困難,這時妻子一拍胸脯說道:“怕什么?不是你一個人在戰(zhàn)斗,有我呢!”
這倒也是,兩個人好賴有個照應,而且小外孫是那么懂事、聰明、乖巧,我大可不用擔心。
可是變化來的那么突然。
席卷大地的新冠肺炎疫情越來越嚴重,1月23日武漢封城,24日大年三十,4000余軍隊醫(yī)務人員開始集結,大年初一疾赴武漢,緊接著全國各地醫(yī)療隊相繼奉命出征。
我們的周邊也開始了變化,省市機關開始取消假日,全員上崗待命。福州開始嚴控人員流動,小區(qū)封閉,居民開始閉門居家。
此時,女兒女婿先后接到單位通知,即刻返京待命。我想著有我們在家護娃,沒事,回去就回去唄,好歹也算是為抗“疫”出力,這不,小外孫還有個拍胸脯的外婆呢!
于是,女兒女婿假期未滿先行回京。
可是真正的考驗來了,就在他們離家返京的當天,我的護娃搭檔—老婆大人接到緊急通知,即刻啟程前往廈門高崎機場,負責海外捐贈物資接收工作。
此時此刻,全國上下萬眾一心,黨員干部更是要走在前,沒有任何條件可講。
接到任務后,妻子回到家里,一句話沒說,就開始收拾簡單行裝。
“出差?”
“嗯”
“緊急任務,車票已買好,即刻出發(fā)?!?/span>
“去多少人???”
“廈門機場這邊就我1人。”
“什么時候回來?”
“不知道?!?/span>
隨著大門“砰”一聲關上,剛剛還熱鬧的家里,就只剩下我和外孫兩人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大眼瞪小眼。小娃子全然不知發(fā)生什么事,依舊嚷著要和他一起搭積木。
我一把抱過他走到陽臺。
“來,看看外婆”。
從高高的陽臺上望著妻子遠去的身影,前幾天的擔心又冒了出來,我行嗎?一個人帶娃?全封閉,沒人幫得上手。
此時,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電影畫面:一個老漢牽著小娃,站在高高黃土坡上,手搭涼蓬望著遠方。“紅軍啊,啥時能回來啊……”
也許在這次疫情中,像我這樣的情況有不少吧!
(二)妻子的前方戰(zhàn)“疫”
妻子是轉業(yè)軍人,服從命令,履職盡責,奉命出征,在她生涯中有過多次,但這次不太一樣。
為支援國內抗擊疫情,海外華僑、境內外愛心企業(yè),愛心人士,從海外購買了大批防疫物資,在短時間內紛紛運抵福建三個國際機場(長樂、廈門、晉江)。
為保證海外捐贈物資及時、準確接收,快捷轉運到一線抗“疫”勇士手中,省紅十字會指派妻子專門負責廈門高崎機場物資的通關、接收、流轉等工作,并全權簽處一切相關事宜。
起初她并沒有做好多大的思想準備,預估幾天時間,應急處理一下,就可以回來了。但實際上卻是個艱巨任務,數量大,品種多,時間緊,要求高。
這是一場從未有過的全新戰(zhàn)“疫”,沒有任何先例、經驗可借鑒。
面對完全陌生的環(huán)境:機場、海關、報關公司、貨場……面對完全陌生的人:捐贈人、海關人、藥監(jiān)人、報關人、貨站人、物流人……面對復雜、繁瑣的通關流程……妻子邊干邊學,主動聯絡報關公司,積極對接捐贈人及捐贈物資意向使用單位,做好清關前置工作;配合藥監(jiān)局、廈門海關,捐贈物資的現場核驗及出關工作;奔走于各個貨站,現場辦理提貨手續(xù)……
有時,捐贈物資清單上數量與實際到貨數量不一致,她需要多方溝通、核對,查找原因;有時,一些捐贈人不理解為什么要提供捐贈物資相關信息材料,她要給捐贈人做細致耐心的解釋工作;有時,有些物資到了貨站,卻不知道意向使用單位,確認意向就要費不少時間;甚至還有個別捐贈人不小心購買了三無產品或物品有效期已過,檢驗不合格。還要克服境內外時差,加緊對接聯系……這些問題處理起來,要花許多時間和精力,絕不允許妻子有絲毫懈怠,因為一線的抗“疫”醫(yī)護人員及民眾急需大批防護物資,人命關天哪!
每天從早到晚,妻子要接、打無數電話,回復無數微信,上下左右溝通連接;現場清點核驗,確認分運,甚至參與搬運。
她知道,每一筆捐贈都飽含愛心,是戰(zhàn)“疫”的“鎧甲”和“彈藥”,及時準確接收就如同一場生命競速。
此時她心中只有一個字:快!
個人的苦與累,已不重要。
廈門機場有三個海關貨物接收點,外加一個包裹運輸的郵局海關,每個驗貨點,相距較遠,又沒有便捷交通工具,她只能每日徒步奔走,一天下來,行走十幾公里,10多個小時的工作,回到駐地時已是腰酸背痛、頭暈眼花,但還得趕著編制統計表,上報省里……
為了及時通關、驗收貨物和轉運工作,吃飯就沒了時間點,過了飯點,賓館沒飯,而周邊的食鋪早已因疫情而關門了,此時,快速面、八寶粥、餅干成了主食。
我真難以想象,長期胃病的她是怎么挺過來的。
由于出發(fā)時太匆忙,沒多帶雙適合行走的鞋,幾天過去,一雙便鞋居然穿裂了,夜里回到賓館脫了鞋一看,幾個亮閃閃的大水泡……當看到她在微信里發(fā)來腳上水泡的照片時,我心疼了。
1個星期過去了,10天過去了,半個月過去了,1個多月過去了,協助的同事來來去去,而她始終堅守著。
孤獨、無助,長時間超負荷工作,加上原本身體的病痛不時襲來,煩躁就隨之而來。
一天夜里,頑強的她終于忍不住在微信里向我訴苦:“我好累!身體累,心更累。好想哭……”我連忙打電話過去,聽著電話那頭妻子的哭訴,我鼻子也有點酸了,但此時我非常清楚,沒有退路,只有往前走!
“不要著急,疫情總會過去?!蔽腋嬖V她,你現在主要是心理問題,調整一下,挺一挺,就會過去的。我對她說,“人的一生在有限的職業(yè)生涯中,大部分人是很難身臨特重大事件的,這次你遇到了,那就要堅持下去……孤獨時看看微信,再不行就唱歌,相信光明就會要到來。”
是啊,我本不想講什么大話,可此時別無選擇,只有這樣,才能給她鼓勵、安慰。
3月中旬的一天,奮戰(zhàn)了40多天的妻子完成任務回到了家,小外孫興奮得拍手大叫:“外婆回來嘍!外婆回來嘍!”開心的不得了。
(三)我的后方戰(zhàn)“疫”
前方的人在堅持,我呢,也在堅持。
當我一個人面對小外孫時,才知道對付一個孩子要有那么多事。
送走了出門的人,我按“程序”開始了工作。
“該喝奶了”
多寶(外孫小名)接過奶瓶就喝,我急忙去廚房準備中午的飯菜,嘴上還吆喝著:“快點喝!”
一會兒過去看看他,嘿!一點沒喝!含在嘴里玩呢!
“干嘛不喝?”
“要講故事!”
沒辦法,于是我開始講已重復多次的自創(chuàng)故事:“從前啊”,剛說這幾個字,多寶一下接過話頭,“有一個!”,然后狡猾地笑了。
哦,他都知道我要講什么了:有一個猴子和斑馬去森林里摘桃子……
編撰的故事和他喝奶同步結束。
接著要畫畫,我把小時候幼兒園老師教的畫技都搬了出來,畫個房子,有門、有窗、房前有棵向日葵,還有蘿卜,天上呢,有兩只小鳥,一輪紅太陽當空照著……
放下畫筆,要踢球,要聽歌、唱歌。
使出了渾身解數,半天時間總算過去了,急忙拿出飯菜“伺候”著,邊喂飯,還要邊講故事,“從前啊……”
中午,該睡午覺了,等小家伙睡著了,這才是我自由活動的時間,真不容易?。?/span>
下午3點,該起床了,我拉起多寶穿衣服,突然一波輕微的尿騷味沖了上來,啊,尿床了!
原來,我忘了在睡覺前先把一下尿……
下午由于玩得太興奮,又尿了兩次褲子,我是又氣又惱,提高了聲調訓斥他,小家伙回應我的是響亮的哭聲,沒辦法,哄著吧。
好不容易到了天黑,該睡覺了,乖巧的多寶還算配合。
入夜,我開始用電熨斗熨著尿濕的被褥和褲子。
外面下著雨,夜深人靜,小外孫睡得挺熟,可我卻不敢睡踏實,腦子時刻警惕著,一有動靜就翻身去看看:手臂露出來了、被子蹬了、一會兒被子又悶住頭了……
突然,一聲喊:“我要一個大吊鉤!”
我急忙問:怎么啦?
但卻沒有回音,哎呀,原來小家伙是說夢話呢!一定是白天那個吊車玩具玩多了。
天亮了,新的一天又開始了……
有一天晚上,多寶不知什么東西沒吃清楚,拉肚子了,五分鐘就拉一次,可那時候上哪找藥啊,而且醫(yī)院也停診了,急得我不知如何是好。知道妻子辛苦忙碌,本不想打擾她,但小家伙腹瀉太厲害了,實在無奈,只好打電話求助,妻子也著急了,她用電話找到了好朋友,福州市中醫(yī)院鄭院長,院長隔空支招,直接和我通電話。她問我手邊有什么藥,我說只有萬應茶,她說可以試試,實在不行就用大蒜頭熬湯水喝。
我先用萬應茶泡給多寶喝,由于味道不適應,小家伙可勁的哭,就是不喝,捏著鼻子灌也不行,只好改用大蒜頭煮水。
咦?小家伙喝了,沒哭,再過一會兒,也不拉了。
謝天謝地,謝謝鄭院長!
從那以后,我掌握了特別“藥方”——喝大蒜頭湯可治小兒拉肚子。
轉眼1個多月過去了,回想起來我自己都驚訝,居然能夠獨自一人帶一個2歲多孩子。
但代價是“慘重”的。
由于只顧著忙小家伙吃喝拉撒睡,精神過于集中,常常給孩子喂完飯,自己才匆忙扒著半涼的米飯,待到洗碗時才發(fā)現一點菜也沒吃。簡單、馬虎,不善待自己,結果1個多月時間,竟然瘦了8斤。
我的小外孫他不知道這一段時間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,也不知道為什么不帶他出去玩,每天只是孤獨時搬個小凳子站在窗前,然后站上去呆呆地往樓下張望:爸爸媽媽、爺爺奶奶、外婆,你們?yōu)槭裁炊疾?/span>來看我?
這孩子是個小話嘮,成天的問“為什么呢?為什么呢?”一張小嘴不是在唱歌,就是在說話,也不知哪來的精神頭。
我想,等他長大了,告訴他這一段時間發(fā)生的事,不知他會做何感想。我覺得孩子雖小,可別小看他,我能感覺到他心里一定似懂非懂地知道些事的,從他的話語中,從他的模仿中,他的哭,他的笑,都能看到他在成長。
我呢,算是在抗“疫”中,支持了“前方”,保障了“后方”,做了點小事吧。
可……真的好辛苦喲。
(四)春暖花開
疫情最嚴重的時期終于過去了。
進出小區(qū)的大門似乎也放松了些,大街上,堂食的鋪子陸續(xù)開了起來。
天亮了!春天真的來了!
4月2日,省直機關通報表彰了一批省直機關抗擊疫情“最美守護者”,妻的名字--陸芳紅,也赫然在目。
我為她高興,可她說:“軍功章有你的一大半喲。”
“那是”,嘿嘿,在家里嘛,我一點不謙虛。
疫情終將結束,難忘的日子永遠銘記在心里。這幾天,電視上播著《戰(zhàn)疫故事》,每每感動得我兩眼濕潤。
發(fā)生在我家的故事,也成了過去。
可我不會忘卻這段時間發(fā)生的事,尤其是那特殊時期發(fā)生在身邊的凡人小事,它如涓涓溪水,悄悄流入我的心底,滋潤著我,還有我的家人。
周末的一天傍晚,我和妻子帶著小外孫漫步在三坊七巷。坊巷內的小花小樹爭先恐后伸長著新新的嫩芽。
我的兩眼望著天邊:
那天邊,雨后的晚霞,
桔紅色的,好美,好美!